在花鸟市场的兜兜转转中,日子倏忽而过。转眼,张晖小学毕业了。一直随部队在云南工作的父亲,退伍去了宜兴,并把张晖接了去。一家人在紫砂之乡团圆了。张晖继续玩他的壶,跑遍宜兴周边角角落落,访遍老的、新的各式紫砂艺人。20岁那年,他俨然已是紫砂壶行家了。这时,他人生真正意义上收藏的第一把壶出现了。
那天,一个朋友带来一把老壶,请张晖掌眼。张晖见这壶无论是工艺上的料和形,还是艺术水准,都漂亮极了,一层自然的包浆,显得十分沧桑。“茶垢足有一毫米厚,开水倒进去,有股茶香飘出来。”盖款是篆书的“唐凤芝”。此时的张晖对唐凤芝、对这把壶并无太多了解,只确定这是把有年岁的老壶,且十分不俗。几天后,朋友又来了,拜托张晖替这把壶找个买家,张晖自己出250元买了下来。彼时,一般人的工资只有几十元。
一壶在手,张晖细细把玩,越把玩越觉出它的好来。这是一把“风卷葵”壶,仿的是秋风卷锦葵的造型,为清嘉庆年间著名女艺人杨凤年所创,其传世品现藏宜兴陶瓷博物馆。这种壶的造型十分独特,集光、花、筋纹器之大成,可说是紫砂壶各种器型中最难烧制的,在紫砂工艺史上堪称一绝。唐凤芝是杨凤年之后,将这一器型传承得最好的,相比杨凤年“风卷葵”壶的刚,唐凤芝的更柔美自然,十分雅致。而唐凤芝之后,几乎没有人再制得此壶。唐凤芝是民国时期的紫砂名手,1945年,为庆祝抗战胜利,他创作了一把“抗日战争胜利壶”送与蒋介石,备受社会各界瞩目。他一生的磨难也因为此壶,戴高帽、关牛棚、进监狱……老艺人郁郁而终。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紫砂壶还未被热炒,不像今天,一把顾景舟的壶动辄数百、上千万元,这样一把唐凤芝的佳作在数度漂泊之后,亦只静静地留在张晖手中。差点,张晖让它再度流浪。 那天,来了位台湾客商,要买这把壶,张晖开价13000元。台湾客商说盖子有点松,应该减掉些。“我一分钱不让,心里反倒盼着别成交。”台湾客商临走前再来问,张晖回复,就算是13000元也不卖了。“自那以后,我就把壶收起来,打定主意,其他壶都可以出手,就是这把壶不卖。”
现在,凡唐凤芝后人,或研究唐凤芝紫砂艺术的学者要出书,几乎都来向张晖借壶拍照,作为唐的代表作。 对紫砂壶的热爱,打动了制壶女孩的心 收藏紫砂壶的路上,张晖也收获了爱情。 同事有了女朋友,女朋友带着女伴来单位玩。女伴叫葛武英,出生于宜兴丁蜀陶艺世家,在宜兴紫砂工艺厂专业学习陶艺理论和制壶工艺。张晖和她立刻有了聊不完的话题。如今的葛武英,已成为当代知名紫砂工艺美术师,同时还担任上海工艺美术协会紫砂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她的作品不仅在国内多次获奖,还常常被送出国门,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性的展览。
究竟是因为对紫砂壶多年的珍爱而特别青睐眼前这个做紫砂壶的女孩,还是因为被女孩天真的笑容吸引、从此更爱紫砂壶,张晖没作答,只是笑指妻子对记者说,“只要是关于她的,都是好的。”那段恋爱的日子里,张晖常常陪在葛武英身边,看着她灵巧的手在“泥凳”上拍、打、挤、压,制成一把把别致的壶。“冬天,手长满冻疮;夏天,满头是汗也不能开电风扇。”因为紫砂壶在整个制作过程中都不能被电风扇和空调吹到,否则泥会干裂。或许,正是女孩对于紫砂壶的这份静守,深深打动了作为紫砂壶收藏爱好者的张晖的心。但张晖爱读书的习惯、对紫砂壶的热爱,又何尝不也打动了女孩的心呢?
2006年,张晖回到上海,搬家时最多的是书,满满20多箱。他先是开店经营紫砂壶。紫砂壶历来是文人喜爱的清玩,由此,张晖与不少海派书画家成了知交。文人铭壶也是历来的传统,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曼生壶。嘉庆二十一年,西泠八家之一的陈曼生,恰在宜兴附近的溧阳为官,结识了著名陶工杨彭年。陈曼生精于书法篆刻,又酷嗜砂器,便亲自设计并手绘十八种壶式,延请杨彭年等人制作,随后再亲自捉刀,在壶上刻下雄奇古雅的书体和契合茶形的题句。字随壶传、壶随字珍,传为佳话。随张晖来到上海的葛武英也与陈世中、乐震文、车鹏飞等名家有了许多精彩合作。渐渐地,张晖对书画收藏有了心得,遂又开起了画廊。
从经营紫砂壶店到开画廊,张晖一贯的做派都是让客人静静欣赏,不去打扰。碰上不懂的客人,他除了耐心讲解外,更多的是劝其先回去多研究。他建议初涉藏界的人——无论书画、紫砂,都可从当代作品开始,今天的“现玩”就是明天的古玩。另外,他提醒藏友,收藏是需要静心研究、长期积累的,万不可匆忙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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